郑华梅：用双脚书写人生

福州西湖畔“更衣亭”茶馆外，郑华梅的画摊格外引人注目。她没有手，持笔的是一双脚。她的脚“握”着毛笔，画到传神处，画笔会在趾间传递……除了作画，她还可以用双脚在画上盖印章。
    为了这一切，郑华梅付出了无数的眼泪、辛劳和汗水。

    学会自己改变现状

    郑华梅生下来就双臂僵直，手部极度畸形。她的母亲默默抚养着她，细心照顾着她。没有双手的她早早就懂得必须学会自己改变现状。于是，她开始学习用双脚来代替双手。她每天练习用脚夹、拾、提物品。小脚开始既没力气，也不灵活。没几天，大脚趾就磨出了水泡。水泡破了，愈合，又破，又愈合。
    在一次次的捡起与掉落中，在汩汩不断的热泪中，原本生嫩的小脚长出了老茧。长了老茧的双脚渐渐变得有力了，脚趾也灵活了。第一次学吃饭时，华梅是坐在桌上吃的。她弯着腰费了好大劲，好不容易才用脚把第一口饭伸进嘴里，一碗饭吃完常常是满头大汗。后来，她改坐凳子上吃，身体常常向后倒，她只好用一只脚勾住桌脚来保持平衡，一只脚吃饭。就这样，她学会了最基本的“吃饭功”，还学会了用脚刷牙、洗脸、洗衣服。
    早晨一起床，华梅就熟练地用脚趾夹起水瓢，从水缸里舀出水来，再用左脚夹起牙刷刷牙，然后抬起一只脚从竹竿上挑来毛巾，用两只脚拧干毛巾洗脸。没有双手的小华梅还常常帮助母亲干家务。人们常看见她上山采猪草，拾柴枝。

    勤奋求学路

    很快，小华梅到了上学年龄。她想上学，可母亲不同意：“你没有双手，怎么写字？我看还是算了吧。”母亲的一番话，令小华梅萌生了学写字的念头。每当邻居姐姐放学回家，小华梅就往她家跑，跟着读，用脚夹着树枝在地上练写字，写了又擦，擦了又写。　
    一天，小华梅在地上用脚练字，进村检查学生入学情况的梁老师感动地上前问：“你为什么不去上学？”小华梅告以真情。从此，梁老师三番五次到她家，劝小华梅父母，给他们讲许多残疾人成功的故事。小华梅的父母终于同意让她试一试。　
    小华梅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。每天早晨一到教室就打开书包，用脚夹出课本开始自习。在学校里，华梅尽量多学多练。写字比别的同学慢，别人写一遍，她就写十遍。老师很喜欢这个勤奋、功课优异的女孩，为了方便她写字，还特意安排了一张较矮的课桌。　
    在家乡读完了六年小学后，建瓯三中的校长了解到郑华梅的情况，破格让她上初中。初中毕业后，许多和她一样大的孩子不再上学，可她还想继续学习。有人劝说：“不要再读了，你这样读下去也没有用。”可她并不理会别人的话，觉得自己还有实力，能够继续上学。２００３年９月，郑华梅到建瓯职业中专学习计算机。　
    因为没有接触过计算机，面对标满各种字母的键盘，郑华梅感到新鲜而陌生。头一回上机操作，原来灵活的双脚因为紧张竟变得十分笨拙。计算机的键盘放置老高，她要把脚抬得很高才够得着，一节课下来，腿又酸又疼。有一次，她把脚抬得太高了，整个身体失去了平衡，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。　
    一段时间后，郑华梅发现自己和同学的差距越来越大。心情十分苦闷，脸上的笑容渐渐少了。细心的班主任找到郑华梅：“你是用双脚使用计算机，但键盘是从手的角度出发而设计的，脚趾毕竟不如手指灵活，你的学习很努力，这不能怪你，学习计算机以后可能还要面临一些拆装的任务，用双脚是难以完成的，我建议你不如改学中文或美术专业。”　
    听了老师这番话，郑华梅彻夜难眠。望着窗外的点点星星，她在心里问自己：学习这么困难，坚持还是放弃？经过痛苦的心灵拷问，她作出了自我回答：可以放弃计算机，但决不放弃学习。于是，她选择了装潢美术专业。

    以脚作画写人生　

    刚开始时，小华梅连削好一支长笔尖的绘图铅笔都很困难。好几次，锋利的小刀割破了脚趾，鲜血直流，至今在脚上还看得见留下的疤痕。绘画是个工夫活，要靠不断的练习。因为是用脚画，看似简单的一条直线，她开始怎么也画不直，一个星期下来光是画直线就画了十几张纸。画弧线更是艰难。但她总是咬着牙，强忍着脚的酸痛坚持着。往往当线条画好时，她的脚也失去了知觉，胸前总是被汗水和泪水湿透。
    有一次素描课，她画的几何体总是画成了反透视，当取下第三张画错的画纸时，她的眼泪夺眶而出。老师过来安慰她：“不能急，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，要对自己有信心。”
    ２００５年，郑华梅参加了高考。她和其他正常考生一样，坐在同样的教室里，同样的时间交卷。在得知她的故事后，厦门东海学院免费录取了她，安排她学习商贸日语。念书期间，她还得到名家指点，画梅花的技艺长足进步。
    勤能补拙。依靠顽强意志和勤奋学习，郑华梅在东海学院完成了专业课程，还学习了办公自动化、电子商务、ＡＳＰ网页制作和图片电脑技术处理等，能用左右脚画画并用右脚写字。她悬腿作画，画的几乎都是梅花。画画之外，她还临摹了不少名家书法。
    如今，身残志坚的郑华梅以脚作画写人生，就像她爱画的梅花一样傲霜斗雪，尽吐芳华。（新华社专稿）